2015年6月23日 星期二

在一孩新世代脫穎而出 《信報》

二戰後有嬰兒潮(Baby Boom),後來又出現了X世代和Y世代,到近年用來形容十多二十歲年輕人的,已變成了Z世代。下個世紀不知會否又由A開始排?每一個世代的特徵,以及這世代對社會、人口結構、經濟、和流行文化等影響,都是社會學家和經濟學家的研究課題,亦影響着各國政府的人口及其他政策。
而和我們,或我們的下一代互動性最大的,不僅是被標籤了的「80後」、「90後」、和「00後」,還有中國內地在「一孩政策」下成長的新世代。中國在80年代開始,推行一孩政策,以計劃生育來控制人口增長。多於一名孩子的家庭,可能會被罰款、強制避孕、甚至被強迫墮胎。雖然一孩政策不斷惹來人權爭議,但無可否認在數字上它達到了政策的目標。一孩政策下的中國平均出生率,由1971的5.44,大幅下降至1998年的1.84。直至2012年, 估計一孩政策已令中國少了4億嬰兒。
人口控制了下來,卻衍生出其他的社會問題。除了性別失衡和加劇人口老化問題外,一孩政策開始後出生的「金笸籮」,到現時已超過1億人,很多都已長大成人,開始掌控社會的各個階層,有些亦已結婚和組織他們自己的一孩家庭,「一孩世代」(One-Child Generation)在中國的影響力亦以幾何級數地增加。
背負兩代人的期望
旅英華裔作家薛欣然最近出版了探討中國「一孩世代」的新書,Buy Me the Sky: The Remarkable Truth of China's One-Child Generations。身為獨生子的我,立時被議題吸引。本身是一子之母的薛欣然,在書本開首時寫道:「一個孤獨的時代造就了一代孤獨的人,他們在擁有的海洋中孤獨地守着自我。」
獨生子女的特點,是他們集萬千寵愛於一身,家中兩代人的資源都集中在他們身上。在父母和祖父母的能力範圍內,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最好的東西。不過他們同時也背負着兩代人的期望和加重了幾倍的包袱,所受的壓力也不輕。獨生子女一方面在充足的照顧和資源下,傾向缺乏責任感和缺乏解決困難及社交的技能;他們傾向自我中心,但同時又很難建立自我形象;他們大多被溺愛,卻又缺乏愛與被愛的能力,亦少了點同理心。
當然每名獨生子女有自己的故事,亦有自己的性格,很難一概而論,薛欣然卻通過九個個案和一班學生,以及本身的遭遇見聞,嘗試向讀者呈現一幅「一孩世代」的圖畫。有青年在沒有父母幫助下不懂得執拾自己的行李,是其中一個典型;而「把天空買下來給我」就是獨生寶寶的金句。
成為整個社會的問題
薛欣然也說了一個頗嚇人的發現,她在發掘這群獨生子女的故事時,很多人不約而同地說他們不想要孩子,因為他們不想幾代人對自己的專注和溺愛,轉移至自己的下一代。有獨生子女知道母親準備生第二胎時,激動得要生要死,也不是沒有聽聞。
試想,如果第一代的「一孩世代」已是受盡呵護,出生在更加富庶環境的第二代、第三代的「一孩世代」,那寵愛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,那些獨生子的特徵亦只會更加突出。在獨生子女只是少數人的社會,這些特質和缺點,會被其他人淡化, 獨生子女也會在碰釘後改善自己,慢慢成長。不過,如果一個社會的一整代人,甚至往後的幾代人,絕大部分都是獨生子女,而這群父母心目中的「金笸籮」、小霸王和「慈菇椗」,一起湧進社會每個角落,這些獨生子女的問題,就很可能變成整個社會的問題。「一孩世代」相互影響下,更可能產生惡性循環,令人擔憂。
放手讓他們面對失敗
就算是現今香港,基於種種原因,也愈來愈多一孩家庭。香港婦女的平均實際子女數目,由2002年的1.6名,降至2007年1.49名,再跌至2012年的1.24名。「一孩家庭」在2012年比率達到37.5%,更首次超越「兩孩家庭」(32%)。我們這一代人的孩子,無論是否獨生子女,也將無可避免和香港及內地的「一孩世代」互動,互相競爭、也互相合作。
作為父親,我會思考如何讓女兒在這樣的一個世代脫穎而出,加強競爭力,或起碼活得快樂一些。薛欣然的新書只是提出了很多觀察和問題,卻沒有太多的答案。不過我想,在這個愈來愈自中心的社會,強化孩子解決問題的能力,培養他們的社交技巧和同理心,似乎是不二的法們。要做到這幾點,父母必定要放手,讓他們間中面對失敗和跌倒。還要記着,愛不等於溺愛,過分的溺愛,反而會讓孩子不懂得去愛。

作者為香港科技大學工商管理碩士校友會會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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